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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从淫贼到侠客(全本)-3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13章 共商大计

这时,喧闹的广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今天的寿星——“敌孟尝”顾昌虎携同其夫人出来了。

赵一翔微微一笑,说道:“不急,不急,我们边吃边聊。”

燕京三英虽然心情急迫,可又没有其他办法,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讲话的好时机。因为主人出来了。

与顾昌虎夫妇二人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高大略显肥胖的中年人,另一个人秦慕楚却早已认识,竟是六年前把“眠花郎君”何风阳打得只有逃命的“蓝衫客”赵无畏。

六年前,秦慕楚为帮助“眠花郎君”何风阳躲避赵无畏的追杀,把何风阳藏在雪人里。赵无畏追来时,也曾怀疑那雪人,但他走前去削了一剑雪人的脖子也没有异样,便信了秦慕楚的话。临走时,见到秦慕楚一身破旧的衣服,又见他嘴角含血,以为他是被恼羞成怒的何风阳打的,所以给了他一块银子。只是赵无畏到现在也一直还想不明白,那“眠花郎君”何风阳当时朝河边逃去,却再也没有找到他的踪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风阳却是死活都不见了。他唯有认为何风阳是受重伤而死在河里,尸体不知被河水冲向何方了。

秦慕楚对“蓝衫客”赵无畏,不知怎么的,心里并没有仇恨。虽然自己的师傅何风阳乃是被赵无畏击杀而武功尽失,但秦慕楚自己对赵无畏却是心存感激。如果不是赵无畏追杀何风阳,何风阳也不会遇到一直流浪的秦慕楚。即使何风阳在平时见到了这样一个流浪儿,也一定不会理睬他的。可以说,秦慕楚能有今天,“蓝衫客”赵无畏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在里面。

或许这就是人世间所说的缘份吧。在佛家里也叫因果吧,有因必有果。看来,世界万物都逃不出这个规律。

等到秦慕楚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对赵无畏可以说除了感激,还带有一点点的尊敬。这一点点的尊敬,在秦慕楚的成长之路上,却是发挥了巨大的力量,使秦慕楚行走在江湖之路上,不断地,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思想,虽然不能起决定作用,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他的江湖生涯。

“爹!” “爹!”

顾影与丁鱼都起身喊了起来,并向他们行去。顾影的爹自然就是顾昌虎了,那丁鱼的爹不可能是“蓝衫客”赵无畏,自然就是那位大而胖的中年人了。果然,丁鱼走前去便依偎在那人身边,那人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曹石告诉秦慕楚,丁鱼的父亲乃是虎桥镇的员外,名叫丁世雄。武功平常,却很会做生意。据说是与顾昌虎合伙做生意的,顾昌虎能够如此大方地帮助他人,与丁世雄的会做生意有很大的关系。

赵一翔也起身领着曹封二人,向赵无畏走去,行礼道:“二叔,小侄见过二叔。”

赵无畏或许天生就是面无表情的人,见赵一翔过来见礼,也不多话,只是淡淡地应道:“嗯!你忙你的去吧。”说完便跟着顾昌虎他们向寿星正席走去。赵一翔又行了一礼,才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待众人都落座后,酒菜也于此时开始一一呈上。

顾昌虎举着酒杯站起身来,他的夫人钱柔也跟着站了起来。顾昌虎环视宾客,说道:“诸位,顾某何德何能,竟让你们如此劳碌奔波,为我祝寿。”他的声音宏亮,响彻整个广场。

许多人纷纷应和道:“顾庄主过谦了!”“顾庄主对大家的情义,众所周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的确,宾客中有半过的人受过顾昌虎的恩惠,等到他的寿诞,岂有不前来祝贺一番之理?

顾昌虎继续说道:“顾某在此,以薄酒一杯敬大家,感谢你们的到来。顾某先饮为敬!”说完,便头一仰,一口气把酒喝光。他的夫人也掩嘴把酒喝了。

众宾客都纷纷站了起来,均举起酒杯,面向顾昌虎那边,竟似约好了一样,齐声说道:“祝顾庄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说完也把酒一口喝了。

顾昌虎摆出让大家坐下的手势,说道:“诸位请坐,请慢慢享用。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秦慕楚所在这一桌。赵一翔率先举杯,说道:“今天能与各位相识,真是赵某的荣幸,来,我们先干一杯!”众人皆举杯。

安静的广场,渐渐骚动起来。开始是碰杯的声音,接着是劝酒的声音,再过来是猜拳的声音,最后是醉酒的声音。一声强过一声,一浪盖过一浪。到后来,整个广场都沸腾了起来。

看来,只有少数几张桌子的宾客还是很安静的。秦慕楚这一张桌子的人便是。原来,燕京三英听赵一翔说有办法找“恶潘安”章天行,整个心思都在如何抓章天行上了,又怎么有兴致喝酒呢。后来几次,他们三人都是勉强举杯的,强颜欢笑,喝起酒来,又有什么气氛可言呢?

王进最先忍不住了,开口问赵一翔:“赵公子刚才说有办法找‘恶潘安’章天行,不知赵公子有何良策?”

赵一翔听了,说道:“哦!差点忘了。”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吗?就像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不相同的。”

吕家明觉得很奇怪,说道:“这是真的吗?可是依我看,同一棵树上的叶子都该是一样的啊。比如说竹叶,岂不都是细长的吗?”

赵一翔笑了笑,没有回答。燕京三英不禁陷入了沉思。

回答吕家明的是秦慕楚,当然,也不是单单回答吕家明一人,他是对大家说的:“初粗想想,确实如吕兄所言,竹叶都是一样细长的。但是,我们细细想想,或细细比较两片竹叶的话,它们还是有差别的。比如,一片长得较另一片早,一片较宽,一片较长,又或是一片颜色较深,一片颜色较浅。甚至两片叶子上的脉络也是有差别的。”说完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丁鱼,忖道:“不知她是否和我有相同之处呢?”

赵一翔接着说道:“每一个人都有不同于其他人的特点。即使是双胞胎也是如此。我们也可以说是优点,甚至有时可以说是缺点。那么,‘恶潘安’章天行有什么特点呢?”

燕京三英中,当属王进最为性急,他马上接着说道:“这还用想的?章天行他轻功好,兼且易容术精湛了!”

赵一翔摇了摇头说道:“不,王兄刚才所言,乃是章天行与许多武林中人所共有的特点。就像是所有的竹叶都是细长的一样。我们所要的,是他与众不同之处。你们想想,章天行曾扬言‘即使皇宫大内都照样采得花儿归’,说明他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一个狂妄自大的人……”

“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一定不会沉得住气,所以……”李尚东接道。

“所以,依他的性子,他必然会再度犯案,来向我们示威。到时我们便可把他找出来了!”王进也接道。

赵一翔微微点着头说道:“不错。而且,章天行采花十几年,必早已深谙其味。想要他不采花,就好像要一个喝了十几年酒的人突然不喝酒,练了十几年剑的人突然不练剑一样,试问,有谁忍受得了心中的那份煎熬呢?”

程力叹道:“赵兄分析得甚是精辟。我们自愧不如啊。”

赵一翔连忙说道:“哪里哪里,三位是当局者,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众人中,只有秦慕楚是最不清楚“恶潘安”章天行的。他听了众人的话后,问道:“那个章天行采花时又有什么特点呢?”殊不知,他这一问话却是大大的不该了。但他是个刚出江湖的人,无知的很。

反应最敏感的是夏语冰,她是这桌中的唯一的姑娘,听到秦慕楚的问话,不由脸一红,轻声地啐道:“真是死性不改!哼!”

其他男人倒没什么,但脸上却露出了怒容。

潘飞虎一手拍在桌上,怒道:“他?哼!他是个极为凶残的采花大盗!”

吕家明也怒道:“师兄说得没错,他是个恶魔。他每次得手后,都对那些女人百般折磨,摧残。”

程力沉着声说道:“落到他手上的女人,许多都被他当场折磨致死,没死的救回后也大多疯了。唉!”

秦慕楚听了,大为惊讶,说道:“啊?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啊!真没想到。”在他心中,即使是采花,也应对女人体贴一点,温柔一点了。当然,这些他只能在心中想想,可不敢说了出来。

曹石也忍不住出声了,他说道:“这个‘恶潘安’,会在哪呢?唔,说不定他此刻就在我们身边的哪个角落呢。对,他一定易容混在前来拜寿的人群里,伺机下手呢。”

曹石的话一出,众人皆脸色一变,特别是夏语冰,更是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大家望望周围喝酒的宾客,然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依了“恶潘安”章天行的狂妄,他极有可能如曹石所云,混进顾家庄来,伺机作案。

赵一翔对曹石斥道:“不要在这乱说话,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章天行敢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犯案吗?”

曹石马上应道:“公子说得对,是我多心了。”众人听了赵一翔的话,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赵一翔接着对燕京三英说道:“三位,赵某不才,愿为捕捉‘恶潘安’章天行略尽绵力。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王进连忙喜道:“赵公子的武功胆识,我们早有听闻,如雷贯耳。有赵公子出力,那章天行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一翔又问秦慕楚及华山潘吕二人。秦慕楚是想见识一下与他的师傅齐名的章天行有何本事,自然愿意。而潘吕二人对采花大盗则是恨之入骨,也十分乐意加入。

赵一翔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去跟顾伯伯说一声,我们今晚就留下来,共商大计。”

“咦!你们在说什么呀?商什么大计呢?”丁鱼过来了,还没到就听到了赵一翔说的最后一句话,便马上问道。她后面还有顾影也来了。本来顾影是不好意思过来的,是丁鱼硬是把她拉了过来的。

众人自然也不瞒她们,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顾影听说赵一翔要在她家住下,心中甚是欢喜,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红着脸,低着头。丁鱼本就是个怎样的人?有了这样的事,她怎能不留下呢?她的留下,秦慕楚心里也一阵高兴。

这时,宾客渐渐开始退席了,他们纷纷向顾昌虎告别。

只见丁世雄也起身向顾昌虎说道:“大哥,小弟也就此别过了。回去还有不少生意要做呢。”

顾昌虎说道:“哈哈,兄弟,既然这样,做哥哥的也就不留你了。”

丁世雄看到不远处的丁鱼,说道:“丁鱼儿自小失去母亲,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看样子她是不急着回去了,还请大哥多多照顾她。”

顾昌虎答道:“这个自然。兄弟就放心吧。”

本源大师,铁剑道人……都来向顾昌虎辞别。顾昌虎抱拳说道:“各位能前来,顾某在此谢过各位,只是顾某招呼不周,还请各位见谅。”众人纷纷表示顾昌虎太过客气了。

顾昌虎继续说道:“不如各位就留宿一晚,也好让顾某好好谢谢一番。薛大哥!萧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雷电剑”萧天云亦抱拳说道:“顾大哥有请,我们本应不该推辞。但我们确实有事,看来只有下一次了。不过,薛大哥是没有什么事的,就让他留下来陪陪你吧。薛大哥!如何呀?”

“铁手掌乾坤”薛大山听了,说道:“哈哈,老夫确是没什么事,既然顾兄弟盛情挽留,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顾昌虎听了,喜道:“如此甚好。小弟便着人去收拾客房了。”说完便叫来一个家丁。

秦慕楚见到不远的丁世雄叫丁鱼并示意她过去,丁鱼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地行了过去。秦慕楚心中一阵黯然,他知道丁世雄是叫丁鱼回家的,一想到马上就要见不到丁鱼,他的心里顿觉一阵难受。

丁世雄身后站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秦慕楚觉得其中有一个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只见丁鱼在不停地摇着父亲的手臂,而丁世雄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显然是丁鱼闹着不回去,最终得到了父亲地同意。丁鱼则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丁世雄带着家丁走了,丁鱼一蹦一跳地走了回来。

秦慕楚心中也一阵欢喜,因为他还能见到丁鱼,见到她那又大又圆且又有点狡狤的眼睛,见到她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骄艳的玫瑰的小脸,见到她永远停不下的曼妙身影。

最后,还是顾影去跟她的父亲说。顾昌虎自然是愿意,这么多年青人,可以给常常一个人玩的女儿作伴,也可以让整个顾家庄热闹热闹。

众人便留下了。

秦慕楚却不知,改变他一生的事就要发生……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14章 林间贼影

走进顾家庄的正厅,绕过一道屏障,便到了顾家庄的第二进,是个四合院。这里四面都是房舍,中间共有一个小花园。花草树木也不是很名贵的,但错落有致,裁剪适宜,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每一排都有六到十几个房间不等,是客房。

秦慕楚和燕京三英一行被安排到西边的客房里。每一套客房都窗明几净,分里外两间,里间是就寝之处,外间则是布置得如一间小客厅。中间摆一圆桌,周围有四张圆凳。桌上摆放有茶具。窗下还有一长形书桌,桌上摆有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秦慕楚进来后,感叹不已。顾家把客房布置得如此,实在是让人觉得宾至如归。

而夏语冰和丁鱼则被安排到第三进——顾家内院——住下。那里都是顾家家眷居住场所,外人轻易是不容许进入的。

顾家庄的第四进是后花园。当然,并非一定要从第三进才能进入后花园。不经过顾家内院,照样可以进入后花园。

后花园比起第二进的小花园来,不知要大上几倍了。这里有清可见底的池塘,红柱绿瓦的凉亭,千层百叠的假山,假山上潺潺而流的细水,还有青的树,红的花和不时在枝头鸣叫的鸟儿。

在顾影的邀请下,赵一翔,秦慕楚,燕京三英这些年青人正走进顾家的后花园。其实顾影是没有这么大胆的。完全是丁鱼的授意,她就是这样的女孩,一刻都停不下来。而顾影又想见到她的翔哥哥,便顺水推舟了。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丁鱼,只见她一蹦三跳地在园中小路是行进。紧跟其后的是夏语冰与顾影。夏语冰不时和顾影说话,而顾影则有点心不在焉,不时会偷偷地用眼角瞟一下在她们身后的赵一翔他们。

赵一翔和燕京三英他们边走边谈论着有关“恶潘安”章天行的事。

走在最后面的是秦慕楚,他并没有参与讨论。他的心神完全被丁鱼夺去了。因为是最后一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丁鱼。丁鱼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有一条无形地线系在秦慕楚的心上。

秦慕楚的心为丁鱼而剧烈地跳动着。

丁鱼跳上一座假山,对后面的人大喊道:“喂!你们快来呀!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树林呢。”可是后面的人都没有理她,陆陆续续地走进前面的凉亭。

丁鱼嘴一嘟,突然又笑了起来,因为她看见了秦慕楚。

秦慕楚看到丁鱼站在假山上,微风吹动她的发梢,带动了她的裙摆,心中不由地惊呆了。他心里想道:“如果能永远守在她身边,那该多好啊!”然后他就看见丁鱼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丁鱼对他叫道:“秦慕楚!秦少侠!来,上我这来!”

秦慕楚听了,心中一阵欢喜,便纵身一跃,落到丁鱼的旁边。丁鱼睁大眼睛望着秦慕楚,秦慕楚心中不由紧张起来,疑惑地问道:“丁姑娘,你……你为什么这样瞧我?”

丁鱼还是盯着秦慕楚,嘴里说道:“看不出来,你的轻功竟然这么好。”秦慕楚心里窃喜,嘴里却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让姑娘见笑了。”

秦慕楚的轻功确实是值得骄傲的,在掌法、剑法、轻功、内功中,内功他不知道如何,轻功却无疑是武功当中他练得最好,最擅长的一项。

其实,他所练的无名神功更是非比寻常的内家功法。要不,也不会让秦慕楚在六年的时间里,就由一个对武功一窍不能的人摇身变为现在武功可跻身武林十大新秀的人。要知道,许多人练了十年八年,也还达不到他现在这样的水平呢。再有就是那个石室,石室原是西湖湖底的一块大石,乃是地脉灵气所集,其本身对练功者就有莫大的帮助。所以何风阳的师傅虽然只是个二三流的武师,但教出的何风阳却能跻入一流,正是石室的功效。

当然,秦慕楚自身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他的资质和专心。一个人的资质是天生的,是与生俱来的。有的人能说会道,精打细算,所以他们很会做生意,有的人善于思考,长于钻研,所以他们很会写书,有的人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于一心,所以他们很会当官……而秦慕楚则是天生奇骨,经脉又粗又厚以及对武功的领悟能力特别强,所以他的资质在练武方面最为适合,是个练武的胚子。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李白诚不欺我也。

其实每一个人刚生下来,就像是一只还没有孵化的蛋,谁也不知道这只蛋会孵化出什么,丑小鸭?白天鹅?抑或是龙是蛇呢?

除了与生俱来的资质外,后天的学习也是非常重要的。秦慕楚心无旁骛地练功,也是他的武功突飞猛进的原因。他被何风阳关在西湖底下的石室达六年之久,期间他专心致志地练功,没有任何的杂念,这是难能可贵的。许多人练武时总是东想西想的,特别是外面的诱惑,让他们不能静下心来练武,导致武功难以进步。

如果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能专心致志的话,那么,没有一件事是办不好的。

秦慕楚站在丁鱼的身旁,因为假山上并不宽敞,两人挨得很近。丁鱼特有的处女幽香尽往秦慕楚的鼻孔里钻,她的发丝也因着风飘拂在秦慕楚的鼻尖上,秦慕楚望着丁鱼那张娇艳的笑靥,不由得痴了。他的身体也起了一些变化,呼吸有点急促了,心跳得更快了,加上前一天他与夏语冰在路上打了一架,产生了阳气,连下身也渐渐隆起。

丁鱼也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秦少侠,你怎么了?”“虽然秦慕楚看上去有点呆呆的,但也有可爱之处的,最起码,他很听自己的话啊。”丁鱼心里忖道。

秦慕楚经她一问,人也清醒过来,不由脸一红,强压住阳气,说道:“没什么,我……哦……外面的那片树林好美啊。”

丁鱼也不疑有他,也望向树林。后花园外面是一大片郁郁葱葱树木,这时,正值初夏,有的树木才刚刚长出新叶不久,一簇簇的鹅黄,淡红在树梢,映着夕阳,摇曳生辉,煞是好看。于是她说道:“哇!真的好美呀!喂!什么时候我们去那玩玩吧?”秦慕楚想也不想地点点头。

“秦兄弟,丁姑娘,你们两个在上面干什么呢?快下来,我们要回去吃饭了。”假山下,赵一翔对他们俩叫道,然后也不管他们是否听见,一个人去追赶先回去的人了。

丁鱼听了,对秦慕楚嫣然一笑,率先跳下假山,向来路行去。秦慕楚看着丁鱼飘然的身影,心中顿觉一阵甜蜜,便也笑了笑,跳下假山,向丁鱼奔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无尽的黑夜开始吞噬着无尽的白昼。

盏茶的功夫,大地便失去了缤纷的色彩,只剩下浓黑,浓得像刚磨出的墨一样的黑。夜幕的降临,有的人悲叹,因为黑夜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掩盖了,而他们却难以发现;也有的人欢喜,因为黑夜可以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遮盖,而他们正好不想让这些东西给人知道。

秦慕楚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无聊极了。丁鱼跟着顾影进了内院,想见也是见不到的。于是他便开了门,去找赵一翔。

曹石开了门,把他迎了进去。这间客房是有两间睡房的。封文在外间坐着喝茶,旁边还有一个茶杯,正冒着热气,该是曹石的。秦慕楚没见到赵一翔,便问道:“咦?不知赵公子是否已先行休息了?”封文放下手中的茶杯,答道:“哦,我们家公子去找顾庄主聊天了。”

曹石却嘴角含笑地说道:“嘿嘿,他哪里是去找顾庄主呀!他分明是……”又突然停住了,然后转过一个话题,说道:“秦少侠找我们家公子,不知有什么事啊?”

秦慕楚听了封文的话,心中忖道:“赵公子他可好,可以进入内院。如果我也能进的话,那该多好哇。”而曹石的话却是没有听见。曹石见秦慕楚不知在发什么呆,便又问了他一次,他才反应过来,答道:“哦!没什么,我闲来没事,又还睡不着,便想来找赵公子聊聊。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就此告退。”曹石还要说什么,见秦慕楚已出了门口,便住了嘴。

秦慕楚从赵一翔的房里出来,望着前面漆黑的一片,竟生出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的确,顾家庄本来就不是他要呆的地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只不过是过见过一两次面而已。他们算是朋友吗?接着,埋藏在他心底里的自卑,也渐渐浮了上来。秦慕楚想到他们个个出生名门,有着很好的家世或师承。而自己呢,从小没爹没娘,只身在外流浪,有一餐没一餐的。自己的师父待自己不错,可他的身份根本就不能拿出来炫耀。秦慕楚心里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与他们的距离越大。然后他就想到了丁鱼,不由得叹道:“唉!我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高高在上,我却是个无名小卒。算了,我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去哪呢?华山的潘吕二人处是不能去的了,虽然他们的误会消除,但毕竟曾经发生过冲突,怎能去找他们呢。燕京三英处也是难去,他们刚见面,虽说是同桌喝过酒,但也总觉得不好意思去,更何况那李尚东曾对他傲慢无礼呢。“罢了,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去吧。”秦慕楚心中叹道。

秦慕楚慢慢地踱回了自己的房间,无力地坐在桌旁。他正要拿茶杯倒茶,却见到茶壶下压着一张折叠好的纸。这绝不是他自己的,他可以肯定。是谁趁他不在时进来并压在茶壶下呢?

秦慕楚取出那张纸,打了开来。刚一打开,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只见纸上的字娟秀清丽。这无疑是一个女子给他的。纸中写道:“秦少侠:‘今晚子时,顾家后花园,相邀月夜下,共游绿树林。知名不具。’”

知名不具,知名不具!秦慕楚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几遍,然后心头一震,是丁鱼!一定是她!因为只有她在后花园的假山上曾对他说过要去后面的树林里的。想到是丁鱼来信邀约,秦慕楚内心一阵狂喜,双手激动得差点连那张有丁鱼笔迹的纸条都掉了下来。

离子时只有一个多时辰了。可是为什么今天他才发觉时间过得这么慢呢,简直就是度日如年。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紧张,兴奋,害怕……齐袭心头。他的心跳得厉害,如同沙场上响起的战鼓。于是他便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些丁鱼写的话语,每读一次,心里便有如一股电流袭来,酥酥麻麻的,却又感到甜蜜无比。

再有盏茶的功夫,就是子时了。秦慕楚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下去了,那张纸早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因为他反反复复地读了千遍万遍,就连纸上的清香也闻了无数遍。他不敢从前门出去,只好轻轻地推开了窗,一个纵身穿了出去。虽是夜晚,但他还是以最快地速度赶去后花园。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到处漆黑一片,庄里的人都已入睡。秦慕楚一个人到了后花园的凉亭,刚坐在石凳上,又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坐回石凳,然后又是站了起来,又坐下……

子时已到,可是丁鱼未到。难道她出什么事了吗?秦慕楚不禁担心起来。要不,已经到了指定的时辰,为何她还不出来呢?他更是坐不住了。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仍然不见丁鱼赴约。秦慕楚焦急万分,心中不由忖道:“难道是丁鱼骗我吗?不,不会的。她不会骗我的。”一想到丁鱼灿烂的笑容,秦慕楚便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一定会来的!或许,她有什么事担误了呢。”他继续安慰自己。

……

秦慕楚开始失去信心了

……

这时,传来衣袂划破空气的声音。丁鱼终于出来了!秦慕楚的心猛烈地跳动,刚刚已经想好了许多要责骂她的话也抛诸脑后了,有的只是欢喜!

秦慕楚就要迎了上去,却看见那灰色的身影掠过假山,往花园外面飞去。其肩上似乎还扛着什么东西。秦慕楚心中一紧,这是谁?不管是谁,但绝对不是丁鱼,因为这是一个男人的身躯。他是谁?为何从顾家庄的后院出来?秦慕楚想了想,该是那些鸡鸣狗盗之辈,今天是顾家庄庄主顾昌虎的寿诞,前来贺寿的人不计其数,礼必不少,显是来顺手牵羊的。

那身影已经跃到花园外面了,秦慕楚想也不想,便一个飞身,跃出凉亭,脚尖在围墙上一点,箭一般地向那个灰影射去。灰影似乎发现有人追来,便发力地往前面的那片树林掠去。还有几丈的距离,那个灰影已钻进了树林。

“逢林莫入”,这是武林中的常识。但是秦慕楚停也没停,也随着前面的身影跃入了树林。

这时,秦慕楚依稀听到了顾家庄里人声骤起,有喊有刺客的,有喊抓贼的。整个庄院一下子热闹起来。他的身子顿了一下,心想:“要不要回去通知大家来呢?”然后又想到,他们迟早会找到这片树林来的,如果现在不赶快去追那个人,说不定会给他逃走。于是,他又继续往树林深处行去。刚刚停了一下,也不知那灰影走了多远了呢。但是,或许是那人扛着重物,难以施展轻功,秦慕楚很快就追近了他几丈。

秦慕楚心想:“一定要把他截住,打不过也要把他缠住,等待庄里的人赶来。”于是,他大喝一声,叫道:“贼子!不要走!”然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他这一大喝,庄里定会有人听见,如此,庄里的人便能很快赶过来了。

那贼人似乎没有想到秦慕楚会有这么一手,心中似乎有点慌乱,再加上秦慕楚的轻功超卓,被缠上了岂能逃脱。他见秦慕楚冲了过来,便把肩上之物向秦慕楚抛了过去,自己却是身影一闪,没入了树林深处,不见踪影。

秦慕楚见那贼人把东西抛向自己,而自己又正是冲向那贼人,避无可避,只好双手接住了那重物,落在林间的空地上,心想:“还好,东西追回来了,即使没有抓到那贼人也不紧要了。”可是当他一抱住迎面而来的重物,便听到一声柔弱的娇呼,竟是从怀里传来!原来这那贼人扛着的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一个用门帘布包着的女人!

秦慕楚听到声音有点熟悉,担心她受了伤害,便把人放在铺满枯叶的地上,打开了包着的门帘布。“啊?!顾姑娘!”秦慕楚惊呼一声。这一声却是轻呼。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15章 栽赃嫁祸

秦慕楚实在没有想到,那贼人肩上所扛,竟是顾家庄的千金顾影!

只见顾影赤裸着身子蜷缩在门帘布里,脸上犹如梨花带雨,柔软高耸的双峰随着身子的抽搐不停地颤动,如雪的藕臂,修长白皙的双腿,还有那最为迷人的……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不管是哪一个男子见了,都想把她拥入怀里,不舍得放下的。

秦慕楚轻声地问道:“顾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了?啊?”顾影一声不吭。秦慕楚轻轻地用门帘把顾影的身子包起,然后扶着她的双肩,对她说道:“顾姑娘,你倒是说话呀!”他发现顾影的双眼无神,空空洞洞的,失去了白天里的神采。就像不知是哪个恶魔把她的灵魂从她的身体里抽走了一样,除了她的身子还在一动一动外,再也看到生命的存在。只剩下一具躯壳,没有灵魂的躯壳。

秦慕楚急了,摇晃着顾影的双肩,关切地问道:“顾姑娘,你说句话呀!唉!”

这时,顾家庄已有人举着火把,开始往这片树林寻来。秦慕楚沉吟道:“不行,要是给他们见到顾姑娘现在这个样子,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呢。我还是想办法偷偷地把她送回庄里去。”想到这,他便把顾影抱起,正要往树林的左边行去。可是来不及了,几个身影已掠到了秦慕楚的身后。当先一人大喝一声:“兀那淫贼!快把顾姑娘放下!”

秦慕楚一听是曹石的声音,心中一喜,转身过来,叫道:“曹大哥!是我!我是秦慕楚。”

曹石听了秦慕楚的话,不禁一愣,继而一喜,忖道:“没想到秦兄弟年纪轻轻,竟然比我们先找到这片树林来。看来,他还找到了顾姑娘呢。”因为当时场面混乱,众人也只是听到树林里有声音传来,却是分不清是谁人的。所以曹石以为秦慕楚也是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赶过来的。于是曹石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秦兄弟,没想到你竟比我们快一步啊。难怪刚才没找到他。”说着便往秦慕楚走去。

紧跟在后面的人却一把拉住曹石,喊道:“且慢!曹兄,你不能过去!”是华山潘飞虎的声音。

曹石听了,奇道:“我为何不能过去?难道只有你能过去?”

潘飞虎马上接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曹石问道:“那是为何?”

潘飞虎顿了一下,说道:“曹兄,你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吗?”曹石答道:“我自是记得,我们是来抓掳走顾姑娘的淫贼的。哦!你是怀疑秦兄弟他……”

潘飞虎迟疑了一下,才沉声说道:“不错!”

这时,跟在后面的几个人无声无息,却又似乎早有默契地分散开来,把秦慕楚围在了中间。秦慕楚才看清是华山的吕家明和燕京三英,还有封文。曹石的声音此刻又响起:“简直是胡说八道!秦兄弟他会是这样的人吗?他会是淫贼吗?”

秦慕楚听到这话,心不由一沉,心想:“糟了,他们竟然误会我是那个贼人了。”他大声喝道:“潘飞虎!你不要含血喷人!”这时他才发现围着他的人并非出于关心,而是怀疑他。他初出江湖,虽说是个满腹文章的人,但遇到这种被人冤枉的事却是头一遭,心中自是焦急万分,头上直冒汗,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潘飞虎平静地说道:“秦慕楚,你怀里抱着的可是顾姑娘?”

秦慕楚答道:“不错。我刚才追那个贼人,他怕被我缠住,便把顾姑娘丢给我,让我无法他顾,任他逃走了。”

吕家明大声说道:“胡说!我们大家出来时,曹兄曾到你的房间去叫你,你却没应。我们还以为你睡得熟呢。没想到,你……”

秦慕楚急道:“我当时在后花园里的凉亭坐着,才发现了贼人的。”

潘飞虎说道:“哦?这么说,你是早已知道今晚有贼人会来顾家庄了?要不,深更半夜的,你到后花园干什么呢?”

秦慕楚说道:“那是因为……”他突然收住了口,心中犹豫不决,寻思道:“我该不该把丁鱼姑娘约我的事说出来呢?她暗地里给我纸条,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

沉吟间,只听王进叹道:“秦兄,你怎么会……?”

李尚东冷冷地说道:“我早说过他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了。否则的话,有谁会当众一直盯着一个姑娘的?”他指的是秦慕楚曾经盯着丁鱼看那件事。

庄里的人渐渐地往树林这边赶来,只见火把晃动,把树林都照亮了。

“敌孟尝”顾昌虎与“铁手掌乾坤”薛大山,还有夏语冰也已跨进了树林。

顾昌虎见到秦慕楚怀里的顾影,失声地叫道:“影儿!你,你怎么了?啊?”夏语冰也关切地叫道:“影姐,你怎么了?”

顾影一声不吭。

顾昌虎便问秦慕楚:“秦少侠,影儿她……她怎么了?”说着就要走过去,薛大山却把他拉住。秦慕楚正待答话,薛大山说道:“顾兄,先别过去。只怕……”顾昌虎听了,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说道:“薛老哥,你是说……”薛大山也凝重地点点头。

薛大山沉声地问秦慕楚:“秦少侠,不知顾姑娘为何会在你手上呢?”

夏语冰大叫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他把影姐掳出来的!哼,我早就说了,这小子不是好人。”

秦慕楚见状,知道顾昌虎与薛大山他们也误会了,分辩道:“不,不是这样的!”然后又把他如何在后花园见到贼人,如何追进树林,贼人如何逃走,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薛大山听了,问道:“可是,夜深人静,大家都已睡了,你怎么还在花园里呢?”秦慕楚吱唔道:“我……我……”

潘飞虎又叫道:“顾庄主,薛老前辈,不用多说了,他就是那个把顾姑娘掳走的贼人!”

又有两个身影掠了进来,站在夏语冰身边。秦慕楚一见是赵一翔和丁鱼,心中大喜,叫道:“赵大哥!丁姑娘!我……”赵一翔见到众人围着秦慕楚,然后见到秦慕楚手中的顾影,脸色一变,失声叫道:“影妹!”丁鱼也惊呼道:“影姐姐!”也不知顾影是受惊吓过度,还是因裸身而羞于启齿,她除了沉默,便还是沉默。

赵一翔又问秦慕楚:“秦兄,这是怎么回事?影妹怎么会在你手中?”

夏语冰冷冷地说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他出手掳过去的!”

赵一翔又问道:“可是,秦兄,你为何要掳走影妹啊?”

潘飞虎大声地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吗?看被布帘包着的顾姑娘……他自然是……”显是后面还有“想采顾姑娘的花”几个字,却因众人而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非常明显。

赵一翔自然听出了潘飞虎话中的意思,仿佛身受打击地一晃双肩,说道:“不!秦兄弟不会是这样的人!不会的。”然后他双眼盯着秦慕楚,慢慢地问道:“秦兄,你……你这是真的吗?”

丁鱼这时也大声叫道:“秦慕楚!你这个臭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慕楚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这下听到丁鱼的斥责,连忙说道:“不!丁姑娘,你误会了!我……我也是救顾姑娘的呀!”

他最在乎的就是丁鱼。

薛大山大声喝道:“淫贼!你最好把顾姑娘放了,然后束手就擒。”

秦慕楚听了,知道这下误会大了,心中却想道:“淫贼!淫贼!哈哈哈!这不是我初出江湖所想走的路吗?这不就是师傅对我的希望吗?没想到我终于成了淫贼!实现了我的,还有师傅的心愿。可是,可是我的心,我的心为什么不是快乐的?为什么我感到的却是悲痛?难道我不想成为淫贼吗?不,我不能成为淫贼!为了丁姑娘,我一定要澄清这个误会!”他对着众人说道:“不,我也是救顾姑娘的。我只不过比你们早到一些罢了!”

薛大山又质问道:“那你一个人在大家都睡了后却到后花园做什么?你能否给大家一个交待?”

秦慕楚知道再也不能隐瞒了,如果不把丁鱼约自己的事说出来,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望了望丁鱼,心道:“丁姑娘,对不起,在下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谅解。”于是他又从头把丁鱼如何约自己,自己如何追贼,如何救顾影的都说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丁鱼身上,只要丁鱼表示秦慕楚所讲属实,秦慕楚便该不是贼人,而是适逢其会罢了,否则的话,秦慕楚便所言非实,那他就一定是贼人了。

秦慕楚也在看着丁鱼。他相信丁鱼一定会承认的。

丁鱼听了秦慕楚的话,却大出秦慕楚所料,她一副怒气冲冲地样子,指着秦慕楚大声叫道:“臭男人!本小姐哪里有写过纸条约你?今晚晚饭后,我因为走了一天的路,便一直待在房里休息,根本就没有踏出房门一步,又如何给你字条?”

秦慕楚听了,犹如棒头一击,心里也宛如被一把利剑刺中,指着丁鱼,颤声地说道:“你,你,你……”竟是说不出话来。

丁鱼骂道:“我什么我?你这个臭男人!我哪一点得罪了你?你竟然要这样诬陷于我?”

潘飞虎喝道:“淫贼!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大家也对秦慕楚怒目而视。

秦慕楚的心在不断地下沉,心里悲道:“丁姑娘,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

夏语冰叫道:“淫贼!快把影姐放下!”

秦慕楚听了,心想:“对呀,还有顾姑娘啊!”于是他宛如在大海里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手捉着顾影的肩膀使劲地摇着,对她说道:“顾姑娘!顾姑娘!你说句话呀,你快告诉他们,说我是来救你的!你说呀,说呀!”

顾影蜷缩在他的怀中,却没有出声,仿佛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秦慕楚彻底绝望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冰冷冰冷的,直如掉进了冰窟一样。但这时他反而较刚才清醒了此许,他终于明白:这是一个骗局!而骗他的,竟是他所钟情的丁鱼。把他骗得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这个陷阱的,是他在意的丁鱼!

周围的人都纷纷怒斥他,丁鱼更是骂他:“臭男人!放了影姐姐!臭男人!”

秦慕楚只觉得天旋地转,是什么时候,他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周围的人也是这样指着他,还有人骂他。骂什么呢?臭男人?臭男人?臭……臭乞丐?对,臭乞丐!六年前,那个让他恨得要死的小女孩,骑在他的头上唱着“臭乞丐,没人爱,臭乞丐,没人睬……”,然后自己把她掀翻在地……接着是一群家丁过来,把自己揍了一顿……有一个家丁劝那小女孩别打了……咦!?那个家丁,还在哪见过……是了,丁世雄的那个家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丁鱼就是那个小女孩!就是她,骑在我的头上骂我,还叫家丁打我!

“哈哈哈,哈哈哈……”秦慕楚怒极而笑,他终于明白丁鱼为何要陷害他的,定是丁鱼发现了他就是那个流浪儿,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了。六年前,他把她掀倒在地,她定是怀恨在心,所以这样来报复他。想来,那个把顾姑娘抱出来的也定是他的同伙了。原来,一切都是丁鱼处心积虑对他栽赃嫁祸而已。秦慕楚笑道:“淫贼!淫贼!秦慕楚啊秦慕楚,你终于成为淫贼了!你终于成为淫贼了!哈哈哈……”

赵一翔满脸痛苦地对秦慕楚说道:“秦兄,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枉我待你如兄弟啊!”顿了一下,然后又面带惭愧地对顾昌虎说道:“顾伯伯,是小侄不好,竟然交友不慎,引狼入室。还有……影妹!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呀!”

秦慕楚突然感觉到顾影的身子一震,然后又归于平静。

秦慕楚现在已是万念俱灰,心中有的也只是悲愤,既然丁鱼是存心陷害自己,那么自己拿出那张她写的纸条出来,想必她也定要矢口否认的。想想也是可笑,刚刚还称兄道弟的人,现在只怕也是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了吧。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是我的错吗?

秦慕楚对赵一翔苦笑道:“赵公子,在下……”话未说完,却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只见夏语冰拨出剑,怒叱道:“淫贼住口!快放了影姐!”

一个人拨了剑,众人都把自己的武器亮了出来。有一个人领头做了,第二个,第三个便会马上涌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从众心理,一种令人可悲可叹的自我保护意识。

秦慕楚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有一百张口,也难辩解了。即使他跳进黄河里,也无法洗清了。可是,要束手就擒吗?不过,就擒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处死。处死?!不,自己才刚刚体验到了人生的快乐,才发现生活原来是这么有趣,这么令自己惬意!

“不,一定要逃生。”这是秦慕楚给自己下的决心,“尽管是做一个人人唾骂的淫贼,总也好过就这样蒙冤屈死。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人呢?”

秦慕楚不由得大笑起来,这是怒极而笑?是悲极而笑?是恨极而笑?竟然比哭还难听!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16章 横空出世

秦慕楚这一大笑,引得体内无名神功也不由自主地运行了起来。他怒笑的时候,乃是声由心发,无名神功竟也混在笑声里发出,声震树林,更把围他的众人吓了一跳。他的笑声甫一出口,众人的心头均不由地一震,顿觉体内气血翻腾,难受之极,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难道是狮子吼神功?否则怎会具有如此威力?

其实,他们多虑了,想那狮子吼乃是佛门神功,秦慕楚怎么会有机会习练呢。并且,这佛门神功,并不是想练就能练成的,须知,声音最是飘乎不定的,要把内力运用到声音里,就好像要把内力运用到眼睛或鼻尖里一样困难。没有一定功力的大师,是不可能练成狮子吼这佛门神功的。现今的少林寺里也不过只有三人练成,一位是方丈本真大师,一位是曾到过顾家庄的本源大师,还有一位是少林寺橙心堂的少年僧人,名列武林十大新秀之一的橙心。秦慕楚能把内力运用到笑声中,完全是因为有无名神功的缘故。无名神功甚是神奇,竟然能毫不费力就与声音结合运行而出。

“铁手掌乾坤”薛大山惊道:“啊?!天魔笑!”顾昌虎听后脸色一变,说道:“什么?天魔笑?!曲向天的天魔笑?他不是已经……”薛大山脸色一沉,说道:“不错,六十年前,曲向天被武林正道围攻,血斗了三天三夜,最后把他逼下了问情崖。唉,武林正道也在此役中死伤无数。原来的七大门派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在此役中许多精英伤亡殆尽。没想到此魔头竟然还有传人。只怕武林又有一场浩劫了。”

他们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众人开始反攻了。最先出手的竟是丁鱼!丁鱼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抖动不停,闪着寒光,如一条毒蛇,飘乎不定地向秦慕楚的面门刺去。丁鱼没有列入“武林十大新秀”,显然武功没有夏语冰高,但看她出手,却也是不容小觑。软剑是一种让人很难驭使的剑。而丁鱼能够把它使得如此,可见她在软剑上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的。

秦慕楚也看到了丁鱼持剑向自己袭来,笑声也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丁鱼的愤恨而涨红的脸,心中叹道:“唉,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人。我怎么能狠下心来对她?”以秦慕楚的武功,对付丁鱼是游刃有余的。但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于是,他把手中抱着的顾影朝丁鱼抛去,自己却一个箭步朝树林的东面冲去。

丁鱼见秦慕楚把顾影抛向她,大吃一惊,急忙把手中的软剑一抖,软剑马上如银练般垂了下来,顾影也到了眼前,她只好伸手把顾影接住。身子也停了下来。

夏语冰见顾影在丁鱼手中,连忙走了过来,两人同时喊道:“影姐,影姐,你没事吧?”关切之情溢于脸上。

赵一翔见了,刚想上前,却又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

东面是树林的出口,只要冲出去,秦慕楚就有机会逃走了。守在东面的是王进和程力,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秦慕楚的意图。只见王进抽出长剑,指向扑过来的秦慕楚。程力却没有出剑,而是叹了一声,说道:“唉,秦兄,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们这么多人,你逃得掉吗?”

秦慕楚因本是到后花园赴约的,所以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剑带在身边。这时,他面对持剑挡在自己前面的王进,听着程力的话语,也不说话,轻叱一声,左掌护胸,右掌使出一招拂柳剑法中的“柳叶纷飞”,向王进攻去。王进见状,也奋起手中寒剑,向秦慕楚击出。岂料秦慕楚这招乃是虚招,只见他的身子在空中突然有违常理地一顿,却向南面的薛大山和顾昌虎飞去。众人均是愕然。原来,是秦慕楚运用体内的正反之气,出此奇招。而他向“铁手掌乾坤”薛大山和顾昌虎两位前辈飞去,也是令所有人都不禁一愣。他竟然舍弱取强!

顾昌虎见秦慕楚扑来,正要出手,薛大山却先出手了。顾昌虎只好罢手,虽说秦慕楚是污辱他女儿的淫贼,但他也不好两个人去对付秦慕楚,毕竟秦慕楚是小辈。从这也可看出顾昌虎确实是个侠义之士。

薛大山人称“铁手掌乾坤”,自然是手上功夫厉害,他的“铁沙掌”据说已有九成火候,武林中比掌功,已是罕有敌手。他见秦慕楚向自己这边扑来,分明是自投罗网,于是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暗捏掌势,向秦慕楚的中宫直击进去。不过他终究是前辈,虽然恼怒秦慕楚所为,但出手也只是用了四成功力而已。薛大山的四成功力也已是让秦慕楚难以力敌了。秦慕楚眼看避无可避,只好双掌并拢,向薛大山的右掌击去。众人见到秦慕楚竟敢与“铁掌定乾坤”薛大山硬拼掌力,都认为他是自讨苦吃,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他们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连王进也把剑收了起来。

果然,只听得砰地一声,秦慕楚发出一声闷哼,被薛大山一掌击得直往后飞去,显是已然受伤。薛大山却不禁“咦”的声,只有他自己知道,当自己的掌力击中秦慕楚时,秦慕楚的双掌却并没有多少掌力,可以说秦慕楚的双掌是一沾他的右掌便借反震之力迅速地往后退。也就是说,秦慕楚其实不是真正要从南面逃走,而是到南面假借了薛大山的掌力,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向北面飞去。难怪薛大山感到惊讶,可以说,是他助了秦慕楚一臂之力,让秦慕楚更快地往北面飞去。

在北面的是李尚东和吕家明,他们见到薛大山一掌就把秦慕楚震得直飞往自己这边,心中大喜,心中均想到秦慕楚受此一击已然受伤,飞过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秦慕楚这次来得太快了,李尚东还未拔剑,秦慕楚已在不足三尺之遥了。秦慕楚这时突然朝李尚东方向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一招“绿柳掌”中的“漫天柳絮”,舞出千万只掌影,向吕家明全力击出。李尚东见一幕血影向自己洒来,他是个世家子弟,当然不想被血喷了一身,只得退后几步。

吕家明也来不及拔剑,见秦慕楚全力攻向自己,无奈之下,只好举起双掌硬接。又是砰的一声,吕家明抵挡不住,脚步不由往后退。而秦慕楚又是一声闷响,却没功夫理身上的伤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时刻,李尚东和吕家明都退了几步,他便奋力掠过两人,向北面逃去。北面正是刚才那贼人逃入的密林。

秦慕楚从把顾影抛向丁鱼开始,到最后逃进密林,说来话长,其实是只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秦慕楚的身影已没入了茂密的丛林中了。

秦慕楚在把顾影抛出之时,心中早已定好了逃走之策。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想要硬闯是万万行不通的。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有机会逃走。

首先是逃走的方向,东西两面乃是树林的出口,但是逃出去后,是一片平野,无处藏身,凭己之力,定然不会逃得很远就会被擒。南面是顾家庄方向,并且有“铁掌定乾坤”薛大山与顾昌虎两位前辈把守,就更无法通过了,所以唯有北面,逃进密林,才更有逃生的可能。并且是李尚东与吕家明把守,李尚东姑且不论,吕家明的武功他是了解的,其实在这么多人中,他也只了解吕家明的底细。他自信自己能击倒吕家明,最坏也能把吕家明逼开。

其次是策略,如果打一开始就往北面闯去,李尚东与吕家明一定来得及拔剑把自己缠住,只要缠上几个回合,其他人便可以赶来。这样的话,他必死无疑。所以,他采取了迂回战术。最开始佯攻东面,让人以为他要从东面突破,接着却又往南面的薛大山和顾昌虎攻去,让众人认为他是自寻死路而松懈下来。他也算定以薛大山或是顾昌虎的年纪,定然不会两人同时和全力出手。所以,往南攻并非愚蠢之举,反而他的精明之处。他借了薛大山一掌之力,可以说是合两人之力,快得让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就飞临了北面的李尚东与吕家明之处。这样,他才得以逃脱。

众人中,自然是薛大山最先发觉秦慕楚的意图。他怒骂道:“好个狡猾之徒!竟敢戏耍老夫!”李尚东见秦慕楚从自己这边逃走了,也恼羞成怒,扬起剑,叫道:“追!我看他能往哪儿跑!”说完首先向秦慕楚追去。吕家明听了,第二个向秦慕楚追去。众人见状,也往树林密处行去。

顾昌虎很关心自己的女儿,他对夏语冰和丁鱼说道:“冰儿,丁鱼儿,你们先把影儿送回庄去吧。”夏语冰和丁鱼都瞪了秦慕楚离去的方向一眼,一跺脚,扶着顾影往庄里走去。

赵一翔深深地盯了往庄里行去的顾影一眼,然后吸了一口气,也向密林里掠去。

顾昌虎脸色沉重,对薛大山说道:“薛老哥,你有没看见那厮所用掌法乃是谁的?”薛大山想了想,突然一拍额头,说道:“咦!竟是何风阳的绿柳掌!那个淫贼不是六年前被赵老弟击杀了吗?怎地他还有传人不成?”顾昌虎叹道:“我原先看那厮一脸正气,虽然有点木衲,却也以为是个正道人士。现在看来,我影儿她……只怕确是他所为了。唉!”薛大山点了点头说道:“这人的武功显然已深得那何风阳真传,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了得,加上心智极高,并且身兼几家功夫,假以时日,必成大患哪。”然后他拍了拍顾昌虎的肩膀,说道:“我们也追上前去吧。”说完拉着顾昌虎向密林行去。

秦慕楚发力地飞奔,他的内力全都用在轻功上,也不辨什么方向,他已慌不择路了,只是往树林深处掠去。周围一片漆黑,高大的树影如同狰狞的魔鬼,不断地向秦慕楚冲过来,然后又从他的身旁擦过,向身后的黑暗移去。树林里静悄悄的,除了秦慕楚脚踏树枝所发出的轻响,便只有风过林梢的沙沙声,偶尔,他的身影也会惊醒栖宿在树上的小鸟,鸟儿扑腾着翅膀俳徊在空中,盘旋一阵又飞回自己的窝里。是啊,鸟儿尚且有个温暖舒适的窝,可是现在的秦慕楚呢?

他只能夺路狂奔。

追在后面的众人也开始显出自己的实力来了。“燕京三英”的实力不容忽视,他们追在最前面,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华山的潘吕二人,再后来是曹石和封文。而赵一翔虽然起步稍迟,但他很快就超过了潘吕二人,紧跟在李尚东后面了。可见他的武功确实非同凡响。不过,这时也显出了秦慕楚所练的无名神功的神奇。刚开始众人还能见到秦慕楚的身影,可是渐渐地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众人只能根据被惊起的宿鸟来辨别秦慕楚逃逸的方向。再到后来,连宿在树上的鸟儿也没有动静了。追出几十里后,众人早已失去了秦慕楚的踪影,他们也追累了,只好停了下来。

当然,也不是说秦慕楚的轻功高出众人许多,可以说一些人的轻功和他的不相上下。可是为何会这样呢?我们知道,当一个人真正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会激发体内的巨大潜力。秦慕楚现在是逃命,当然是把功力发挥到了极点,甚至已经超常发挥了。而追他的众人却没有这种亡命意识的激发,加上又比秦慕楚后起步,所以追着追着便失去了秦慕楚的踪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慕楚到后来是落地而跑了。原来他的内力早已用完,无法施展轻功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落回地面。地面是茂密的灌木丛,一阵风吹过,到处是沙沙响声,草木皆兵。这样,反而不用惊起宿鸟,让追他的人无法捉摸。

秦慕楚终于体力不支地摔倒在地上,嘴里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黎明的阳光照在秦慕楚的脸上,他才从昏迷中醒来。后面的追兵早已不见了。他试着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受伤了。“铁掌定乾坤”薛大山的功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接下的,虽然只有四成,但也已使秦慕楚受伤。他喷向李尚东的那口鲜血有一半是故意为之,以麻痹他们,但也有一半是真的。加上受伤后又无法及时治疗,反而把伤势强行压制,拼命地运行内力施展轻功,造成伤上加伤,犹如雪上加霜,伤势更加严重了。如果不觅地疗伤,后果不堪设想。

秦慕楚蹒跚地寻了一块岩石,躲在岩石下面,盘腿运功疗伤。开始,由于真气涣散,很难聚集真气,他费了极大的劲,也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才把散在四肢的真气重新结合起来。真气沿着无名神功功法在脉络中艰涩地运行起来。运行了几个周天以后,真气越行越快,把阻塞地经脉都一一打通了,内伤全好了。这也是无名神功的一个神奇之处,就是疗伤效果又快又好。秦慕楚还发现现在的真气比前一天更充足,也更精纯了。于是他决定趁机修练无名神功的第六层,也就是第六幅图。他运行着真气向那几条属阴的经脉不断冲击,却发现还是无法成功。

就在秦慕楚要放弃时,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原来,他体内的阳气因运功而同样越积越多了,尤其是这次,他本与夏语冰在路上打了一架,便有一些阳气了的,现在又因逃亡和疗伤而运功,从而产生了更多的阳气。要在平时,这些阳气还能够暂时压制,但现在他偏又把真气都运行到几条经脉里,给阳气有了可趁之机,孤阳独长之下,弄得他一时心中大乱,真气也有点控制不住。而这时,幻象也开始纷至沓来。一会是跨坐在他身上的刁蛮女孩,一会是对他巧笑倩兮地丁鱼,一会是梨花带雨的顾影,一会又是一张张义愤难填的脸孔……接着一张张清晰的面孔在他的头脑里旋转起来,那些面孔也模糊了,却异口同声地喊着“淫贼!淫贼!淫贼!……”渐渐地,秦慕楚迷失在里面了,他的口中喃喃说道:“淫贼!淫贼!淫贼!我是淫贼!我是淫贼!”继而声音也失控了,他站了起来,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地叫道:“我是淫贼!我是淫贼!哈哈哈……”这时的秦慕楚,用佛家的语言来说,是着了魔相了,也就是练功所说的走火入魔了。

无名神功又一次发挥了神奇的力量,真气虽然无法控制整个身子,但它先紧守着方寸灵台,然后顽强地,一丝一丝地向身体各经脉挺进,艰难地收复失地……

太阳落山了,秦慕楚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走上岸来一样。他非常地幸运,没有因走火入魔而身子瘫痪或爆体而亡,他的武功也没有失去。但他还是变得跟以前不同了。因为他的心性变了,本来就有点邪气的双眼,现在更是邪光大盛,整张脸给人邪气十足的感觉。原来还是个生性纯朴少年,现在心里不断重复:“淫贼!我是淫贼!我是淫贼!对!我就是一个淫贼……既然你们都说我是淫贼,那我就是淫贼。我要做不折不扣的淫贼……”

一个淫贼终于横空出世了。

人生真是无奈,许多人给自己树立理想,长大后要做什么,要当什么人。可是命运常常捉弄人,大部分人常常事与愿违,长大后成了跟自己理想相悖的人。明明不喜欢做这些事,明明不喜欢做这种人,却摆脱不了,还是做了。何风阳看着长大了的秦慕楚时,并不想秦慕楚重蹈他的覆辙,尽管最开始他收秦慕楚做徒弟确实是如此想的。

难道这就是命运?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17章 折花公子

秦慕楚所逃之处已是江浙交界的牛头山一带。翻过牛头山北面,便进入了江苏境内。

追兵也早已止步。这里是深山老林,树木参天,就连地面上的草丛灌木都长得比人还高,他们就是想不放弃也不行了。

几天后,江苏境内的一条官道上,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蓬头垢面,却掩饰不了那双邪气十足的眼睛。他的双眼不断地瞟向道上来往的人群,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邪笑起来,还不时地吹起了口哨。直引得路人怒目以待,他却熟视无睹,我行我素。他就是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淫贼的秦慕楚。由于他体内阳气积聚得太多,让他的思想一直处于一种偏激的状态。

转过一个弯,前面驶一辆马车。秦慕楚从牛头山下来,便转到了这条官道。他体内的阳气之盛,比之在绿柳庄石室练功时,只有多没有少。他这时正低着头寻思着:“终于见到有人了,正该找个女子来中和中和阳气了。”

马车驶近,马夫见路中站一个人,急忙把马缰一拉,那马嘶鸣着停了下来。马夫见到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心中大怒,吼道:“呔!你这臭乞丐!挡在路中干嘛?找死啊你?还不给大爷让开!”

“臭乞丐”这三个字现在可以说是秦慕楚的忌讳。他听后一阵火起,对着马夫说道:“你骂谁呢?老子就爱站在路中间,你敢拿我怎么样?”

秦慕楚本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这时却变了,竟然变得蛮横起来了。

马夫听了,心想:“好你个要饭的,竟敢如此骄横,真不知天高地厚。”于是他大喝道:“嘿!小子,瞧你这身打扮,你不是臭乞丐又是什么?你知道这车里的是谁吗?他是我家县老爷的三夫人。识相点,赶快滚到一边去!”

这时,马车的布帘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张妩媚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只见她轻启红唇,对那马夫说道:“朱五,什么事啊?为什么停下来了?”马夫连忙回答道:“回三夫人的话,路中有一个乞丐挡住了去路,所以停了下来。不过,您请放心,我定把他赶开。”三夫人看了秦慕楚一眼,皱了皱眉头,又把头缩回了车厢。

马夫朱五转过身来,正要开口训斥,却见那乞丐忽然飞了过来,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一下,他就失去了知觉,倒在车座上。

秦慕楚见到车里风情万种的少妇,心中的情欲一下子就点燃了。加上身体内阳气作乱,也顾不及这是官道了,他一个飞身抢上前去,把马夫的黑甜穴点了。然后他掀开了布帘,三夫人坐在车里的软垫上,见到秦慕楚掀开了帘子,大吃一惊,正要起身,便被秦慕楚点中了麻穴,继而她又想大叫,却又被秦慕楚点了哑穴,动弹不得了。

虽然这时的官道上没有其他往来的路人,但秦慕楚也不敢就在马车上放肆,他把三夫人抱起,一个纵身,向旁边的树林里掠去。

三夫人见自己被一个乞丐模样的年青人就这样拦腰抱着,心中是又急又怒,偏又动不了喊不了。只有无助的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秦慕楚抱着丰腴柔软的三夫人,她那饱满的玉峰在结实的前胸揉来磨去的,心中欲火愈来愈炽,直想立马停下来成就好事。但他已不再是如同刚出江湖时那般幼稚了,他知道应该如何安全地采花,绝不能马虎,否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树林越来越密,人迹一丝也见不到了。秦慕楚抱着三夫人,在一个水潭边停了下来。有一道瀑布自几十丈高的地方流泄下来,在空中散成雪白的水花,如同晶莹的珍珠,撒落在一个巨大的碧绿的盘子里,那盘子就是水潭。

秦慕楚把三夫人放下,解了她的哑穴,对她说:“夫人,这里人迹罕至,加上水声隆隆,你就是喊叫,也是没有人听到的。”

三夫人颤声地说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秦慕楚用他那双邪气的眼睛在三夫人的身上从头到脚地来回巡视,邪笑一声,说道:“嘿嘿,夫人,你说我要干嘛呢?”

其实三夫人早已料到了这个乞丐模样的人要干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似乎是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而已。

其实,谁又不是这样的呢?每一个人遇上类似的事,都是这样反应的。

三夫人听了,脸色大变,说道:“你快把我放,放了!我,我,我可是县老爷的夫人。”

秦慕楚大笑一声,说道:“别说是县太爷,就是天皇老子我也不怕。遇上我,只能怪你不走运了。”

三夫人说道:“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只求你能把我放了,求求你了!”

秦慕楚又是一笑,说道:“我现在不需要钱,我现在需要的是女人!少废话,你就慢慢地享受吧。”说完又是邪邪地笑了起来。然后,他便把自己的衣物都脱了,露出白色的肌肤。因为他在石室练功六年,从未见阳光,所以肤色是白的。

秦慕楚却没有猴急,虽然阳气让他难受,但这么久都挺过来了,也不急在一时。只见一个“鲤鱼跃龙门”,“扑通”一声跳入了水潭,洗起身子来。他逃亡几天,连个澡也没有洗过,所以决定先洗个澡,再去采那三夫人的花。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做一个采花中的雅贼,不想像那些俗贼,总是霸王硬上弓,囫囵吞枣,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他可是要好好品尝。

三夫人见那指乞丐脱衣服,连忙把眼睛闭了起来。她的心里恐惧万分,可是过了一会儿,也不见那恶贼有动静,明明已经脱光了衣服了呀。她按耐不住,终于把紧闭的眼睛打了开来。

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知道别人要伤害自己,突然发现别人不使坏了,却又好奇不已。抑或就好像是一个常常被别人讨好的人,别人突然不讨好他了,他反而有一种失落感。

这就是人类,捉摸不定的人类。

三夫人终于发现了在水潭中游水的秦慕楚。这时的秦慕楚已把自己身上的污垢都洗净了。三夫人见到的不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了,他见到的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虽然总给人一种邪气的感觉,但他无疑是一个美男子。“好一个俊美少年啊!”三夫人心里叹道,但随即她又发觉自己的处境,不由暗暗地骂自己:“啐!真是不要脸!”这时,她见到秦慕楚已向她走来,心中又是害怕却又有点紧张,说道:“你……你……你……”除了一个“你”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秦慕楚轻轻地解开了三夫人的衣带,见她闭上了眼,便对她冷冷地说道:“夫人,你如果再不睁开眼睛,我等下就把你扒光了扔到官道上去,让众人都来看。怎么样?”三夫人听了,大骇,心中也是怒气不已,“哼”了一声,睁开了眼,且狠狠地盯了秦慕楚一眼。秦慕楚却不以为意,把三夫人的脸扳正过来,看着她的双眼,柔声地说道:“夫人,你想开一点吧,你该知道你是逃不了的,还不如好好地享受一番呢?”这一句话似乎有魔力,让三夫人听了,竟生不出气来。

衣物尽去后的三夫人,犹如一只玉兔,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雪白的,并且充满成熟少妇的风韵。挺拔而滑腻的双峰,平滑的小腹,修长而结实的双腿,迷人的草地……三夫人下意识地想用双手抱住丰满的玉峰,却又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无可避免地要被眼前这位俊美的少年糟蹋了。

秦慕楚邪邪地笑了笑,双手终于攀上了三夫人的玉峰,开始揉搓起来。三夫人嘴里喊着“不要”,双峰却又因那双手地抚摸而产生了酥麻的快感。秦慕楚因为体内阳气的缘故,双手热力十足,似乎要把掌中的玉峰都溶化一样。三夫人周身都酥软了,她看着秦慕楚的一只手一直往下抚去,抚过小腹,抚过草地,……三夫人终忍不住呻吟起来。

秦慕楚凭着他在绿柳庄与柳月的实践经验,极其熟练地挑起三夫人的性欲。三夫人何曾经受过如此细腻的调情手法?她的老爷办事时都是草草了事,从不顾及她的感受,她也一直以为那就是性爱。可是到了今天,她才感觉到了个中的美妙。虽然是被迫的,但她也已迷失其中了。她现在已是脸泛红晕,呼吸急促低沉,呻吟声时大时小。

秦慕楚这时也按耐不住了,于是举起玉剑,直捣黄龙府,随着三夫人一声痛并快乐的尖叫,玉剑已尽没其中。然后他便不停地挥动玉剑,弄得铿锵作响。

渐入佳境之后,秦慕楚解开了三夫人的麻穴,三夫人可以动了以后,身子扭曲不止,一浪接一浪的快感袭向她的心头。

几百个回合以后,三夫人招架不住,终于泄身了,元阴不断涌出,体内阳气受元阴吸引,不断地从玉剑导出,与元阴交融消散。但他体内的阳气实在太多了,三夫人这一次的元阴也只是化去了他六成的阳气。这还是因为三夫人在以前与县太爷行房时总是得不到高潮,所以元阴总是泄不出,通过这次来了个“一泻千里”。

两个人回过气来,秦慕楚又挥戈挺进中原,三夫人也没有抵抗,任凭他在中原驰骋。两个人从岸上战到水潭中,又战到了岸上。在三夫人第四次高潮以后,秦慕楚见她已奄奄一息了,便只好罢手。他体内的阳气也基本上化解了。

三夫人趴在地上,只觉周身无力,全身软绵绵的。当一切平静下来,她又怪责自己,没想到自己原来是这么淫荡的人,他明明是个恶贼,自己却又偏偏配合他的动作,还十分享受这一切。“真是羞死人了!”她心里暗暗骂自己。

秦慕楚穿好自己的衣服,又过来帮三夫人穿衣裳。三夫人是又羞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她还从没像现在这般,行完房后竟然一丝力气都没有呢。系好衣裳以后,秦慕楚又把她拦腰抱起,向官道行去。三夫人知道他是要把自己送回马车里,感受到他的男子气息,竟然产生了不舍的念头。

秦慕楚趁着没人的时机,把三夫人放进了车厢,那马夫朱五还在昏睡。路人过时,见到他的样子,都以为他是因赶车困了,才在路上睡着了。所以谁也不以为意。

秦慕楚摸了三夫人的脸一下,笑着说道:“夫人,你的马夫很快就会醒转过来的。嘿嘿,希望我们下次再见。”然后一闪就不见了。只留下感慨万分的三夫人愣在车里。

朱五果然很快就醒了,他连忙爬起身来,掀开帘子见到夫人还在,惶恐地说道:“夫人,小的该死,竟然在这睡着了,小的真该死!”他不懂武功,还以为是自己睡着了,完全不知是秦慕楚弄的鬼。

三夫人此时心乱如麻,也不生气,柔声说道:“朱五,没事,我们回家吧。”

凌县县城不大,却很繁华,因为这里是江浙交界之处,是南来北往的商客必经之处。

在繁华的主街,有一家绸缎铺,名叫“绿柳”。铺中伙计柳二正在清洁柜台的卫生,身影一闪,进来一个人。柳二堆满笑容,他的掌柜曾经教训过,对客人一定要笑容满面,才能招来客人。他抬起头来,笑容都僵住了。能够进得绿柳店铺里的人,都可说是非富即贵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满脸风尘不说,衣物竟是破烂不堪的,分明是一个乞丐。虽说长得还算俊,可也不该到这来呀。柳二马上脸一寒,但他终归是经过训练的人,依然稍微客气地说道:“呃,这位客官,你是走错门了吧。”意思是说我这店铺卖的可是上等绸缎,你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分明是个没钱的人,怎能进来呢?

这位客官竟也不恼,还对柳二笑了笑,说道:“不错,不错,你见到我这身打扮的人,居然还能如此客气地说话,绿柳庄能有你们这样的人,果然是不错。”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的掌柜在哪?叫他来见我!”

柳二听了,气可不打一处来,怒道:“嘿!你这不识相的家伙,走错门不说,还想叫我们家掌柜见你?你做梦吧你,走走走,别在这添乱。”

这位客官还是笑了笑,却突然出手打了柳二一巴掌。柳二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臭乞丐竟敢打他。柳二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打他的人说道:“你……”话还未说完,那客官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打你是要告诉你,不要以貌取人。”然后又厉声说道:“少罗嗦,叫你们的掌柜出来!”

柳二正要说话,里堂出来一个人,样貌平常,年龄在五十左右,他问道:“柳二,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吵闹?”柳二捂着脸答道:“掌柜的,是这位客官来此捣乱。”接着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给他。

那掌柜看了秦慕楚一眼,正要说话,秦慕楚先说了:“掌柜的,你可认识这是何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来,递给那位掌柜的。掌柜接过木牌正反一看,脸色一变,颤声说道:“原来,是……”秦慕楚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们进里屋去谈吧。”那掌柜也醒悟过来,说道:“好,好,公子请。柳二,看着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明白了吗?”柳二诧异地点了点头。

进得内堂,那掌柜有点狐疑地对秦慕楚说道:“您,您真是少庄主?”秦慕楚正色地答道:“正是。”掌柜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见到秦慕楚穿这样破烂,不像是绿柳庄的少庄主。秦慕楚见他这般神情,便把自己的经历大概地说了一遍。说得最多的是绿柳庄的事,当然,不该说的,他都省去了。然后说道:“你怀疑我这人,那这块木牌总不会有假吧?”那掌柜终于相信了他,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小的柳福,见过少庄主。”秦慕楚点点头说道:“庄主他老人家还好吧。”柳福答道:“庄主一切安好,他还常常挂念着您哪。”秦慕楚想起何风阳当初对自己的期望,心中忖道:“师傅,我一定要做好一个淫贼,不负所望。”

柳福对秦慕楚说道:“不知少庄主到此有何吩咐?”秦慕楚应道:“你先去叫人给我准备几身衣服,另外准备笔墨纸砚和彩色颜料。还有,不要对外人说我来了。”柳福应了一声,出门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柳福回来了。秦慕楚见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便对柳福说道:“你到外面去吧,我等下会叫你进来。”柳福应了一声出去了。

秦慕楚面对着文房四宝,先闭上眼默想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笔开始画起画来。这时,他在绿柳庄学的绘画技巧就显出功力来了。一盏茶的工夫,他嘘了口气,终于把画画好了。竟然一身是汗。

一个人专心做一件事时,也是会花费许多精力的。

他画的是两张并不透明的丝绢,都是三尺见方,淡蓝紫色,周围是简洁而又精致的花边。一张丝绢上除了两句诗,便什么也没有了,那两句乃是唐诗中的名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字体可是潇洒之极。另一张丝绢上面画着一只素手,捏着孔雀指,拇指与食指之间还夹着一枝折断的白玉兰,下面还有四个同样龙飞凤舞的字:“折花公子”。

秦慕楚休息了一阵,把柳福叫了进来,问道:“柳福,我们绿柳庄可有制作丝绢的能手?”柳福答道:“回少庄主的话,咱们绿柳庄可是什么生意都做,自然不缺这制作丝绢的人。”秦慕楚听了,说道:“那好,你把我画的这两幅丝绢图拿去,让他们给我做出来,注意,这是一张丝绢的两面。”柳福接过秦慕楚递过的画,定睛一看,心道:“没想到少庄主竟有如此高超的画技,照这样的图纸造出的丝绢,肯定很畅销。”

秦慕楚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对他说道:“柳福,我可告诉你,这做出来的丝绢可不是拿来卖的。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的。他说了,要做一百五十条。”然后他又压低声音说道:“记住,你千万不能说这是我叫你做的。如果以后有人向你打听,你就说是一位公子出钱叫你们做的。知道吗?”柳福听了,答道:“是,小的一句也不说出去。”秦慕楚又说道:“这一百五十条丝绢,几天能做好?”柳福低头想了一下,答道:“我叫他们连夜加工,三天内便可完成。”秦慕楚说道:“很好,那你马上就去吧。”

这时,柳二把衣服送进来了。柳二很奇怪为何掌柜的会如此厚待这个乞丐,但是见到掌柜的都对他敬畏有加,他也自然不敢放肆了。他战战兢兢地对秦慕楚说道:“客官,您要的衣服都在这儿。”秦慕楚“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放下吧。”柳二放下衣服,转身正要出去,秦慕楚把他叫住了,说道:“柳二,我刚才打了你一巴掌,你可有怨言?”柳二转回身来,应道:“小的不敢,客官您说得对,小的不该以貌取人。”秦慕楚听了,点点头说道:“嗯,你出去吧。”柳二在以后的日子里,果然不以貌取人,对谁都热情有礼。

三天后的深夜。

凌县衙门后院,住着县太爷的家眷。一间阁楼的灯还亮着,里面有一位幽怨少妇坐在床前,无法入睡。

她就是三天前在官道上被秦慕楚劫去采了花的三夫人。她本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前几天总有小病缠身,于是想到寺庙求神拜佛,以求佛祖的保佑。却没想到被秦慕楚掳了去,还采了她的花。自然是佛也没拜了。不过回去后她睡了一觉,却发觉自己的病没有了,精神反比以前好多了。服侍她的丫环都觉得奇怪,都认为是佛祖的庇佑呢。只有三夫人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病之所以消除了,是因为那天那个俊美少年与她媾合所致。

因为三夫人常有病的缘故,县太爷也很少到她房里来了。三天了,她坐在床前,又想起了三天前的事,想到他的温柔,想到他的勇猛,心中不禁郁闷不已。“唉!只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了。”三夫人暗地里叹道。

忽然,只听窗户轻响,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三夫人抬头一看,又惊又喜地说道:“是你……你……”那人的声音听起来邪气之极:“不错,是我。”三夫人说道:“你怎么……哦,不,你快走,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来的正是秦慕楚,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嘿嘿,谁能够发现我呢?”三夫人说道:“你……你来干什么?”秦慕楚把三夫人从头到脚地望了一遍,淫笑道:“你说我来干什么呢?”说完便上前一把搂住了三夫人。三夫人低呼道:“哦,不,你,你不要这样。”可是随着秦慕楚那双充满魔力的手在她身上各处游走以后,她只剩下呻吟声了……秦慕楚轻车熟路地解开了三夫人的衣裳,亮出自己的玉剑,直捣黄龙……

几度云雨之后,秦慕楚起身要走,瘫软在床的三夫人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咬了咬红唇,轻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秦慕楚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回头,却从怀里掏出一条淡蓝紫色的丝绢,向三夫人抛去。然后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三夫人接过秦慕楚抛过来的丝绢,轻轻地把丝绢上的诗句给念了出来,然后她又把丝绢翻转过来,绢上有一图案,是一只素手捏着一枝白玉兰,下面有四个字,她喃喃地重复了几遍:“折花公子,折花公子,折花公子……”

夜深人静,她的声音平添了几许哀怨。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18章 首采告捷

翌日。

三夫人从甜蜜的梦中醒转过来,她的手心里还一直攥着那条淡蓝紫色的丝绢,那条丝绢已成了她的寄托。“折花公子,折花公子,唉,只怕我今生是见不到他了。”她默叹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一阵敲门声响起,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道:“夫人,夫人,您醒了吗?”三夫人一听,是丫环小红的声音,她答道:“嗯,小红,你去打些水来吧。”小红应了声,便没听到声响了,想必她去打水了。三夫人才想起手中的丝绢不能给别人看见,于是连忙把它藏在枕头底下,然后才起身更衣。

一阵脚步声响起,小红把水打来了。她推开门进来,把水倒进脸盆,伺候三夫人的妆洗。小红十三四岁,头上扎着两条辫子,身穿一件花红衣服。

小红边给三夫人梳头,边叫道:“夫人。”三夫人应道:“嗯,什么事?”小红说道:“听老爷说,咱们家昨晚闹贼了。”

三夫人听了,心头一跳,忖道:“难道昨晚的事,老爷已经知道了?”她强自镇定地说道:“哦?有谁这么大胆,竟敢到老爷这儿来闹事?”

小红听了,忽然低声说道:“听说,是,是一个淫贼。”三夫人一听,顿时面无血色,手中的胭脂也抖落在桌子上。她只道昨晚的事确已败露,心中惊恐万分。

小红见了,叫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三夫人答道:“我,我……”竟说不出话来。小红虽小,却也见过世面,她见三夫人如此,轻声地笑了笑,安慰道:“夫人,你不要害怕。老爷说了,他一定会增派人手,加强警戒,绝不让那恶贼在今晚侵犯小姐。”

三夫人听了,一惊,说道:“什么?小姐?那淫贼要来害小姐?” 心里却稍定。

小红点点头,说道:“是啊。今天早晨,老爷房中柱子上发现一字条,里面写着什么今晚子时,前来与贵千金相交相识之类的话。除了字条,还有一条丝绢呢。”

三夫人听了,心头又是一跳,问道:“丝绢?是怎么样的丝绢?”

小红答道:“听说,是一条淡淡的,蓝中带紫的丝绢。哦,对了,那绢上有字,是什么……‘折花公子’,没错,就是‘折花公子’四个字。”

三夫人一听,心道:“果然是他。”一时真是百味掺杂,又惊又喜,又忧又愁。惊的是他胆大包天,竟然公开叫嚣,要侵犯县太爷的千金;喜的是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忧的是他一个人怎能敌得过四手呢;愁的却是,原来他心中并没有自己,他想着的竟是小姐,毕竟自己年纪大了。三夫人一阵失落,自嘲道:“亏自己还日思夜思地想着他呢,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人……”

小红见到夫人在发呆,连忙唤道:“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三夫人惊醒过来,说道:“哦,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原来,秦慕楚待柳福把制好的丝绢送来后,他便计划着如何采花的事。既然他们都希望我如此,我便如他们所愿,采花给他们瞧瞧。这几天,他已在凌县逛了一遍,已有几个可供下手的人了。不过,既然要把名声放出去给他们看看,就必须找一家有地位的千金小姐来采。于是他把目标定在了县太爷黄世远家的千金黄绫身上。当天晚上,他便到衙门去了。他先是找到了黄绫的住处,本来是可以马上就把她给采了,但他想扬名,也就忍住了。却见对面的阁楼上有灯,便掠了过去,见是他前几天曾采过的那位夫人在床前发呆。他可是高手,自然看出那夫人是在思春,便又进去好好安慰了她一番。接着,他到黄世远的房间留下字条与丝绢,扬言要采其千金的花。

秦慕楚这一招果然奏效,第二天,整个县城把淫贼要采县太爷的千金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二麻子,今早衙门怎么如此忙碌?兵力也像增加了不少呢。”

“小辫子,你没听说吗?昨晚衙门闹贼了,并且给县太爷留下话来,说今夜子时要来采绫儿小姐的花儿呢。”

“嘿!这贼忒也太大胆了吧?那可是县衙啊,有官兵把守,他也敢发此狂言?”

“我说小辫子,那淫贼要没有两把刷子,他昨晚怎能到衙门留话呢?听说他还留下了一条丝绢,上面有他的番号呢。那贼叫……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折花公子’!”

“‘折花公子’?二麻子,你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没有。照我看哪,这家伙要么是个武艺高强之辈,要么就是个傻瓜。”

“唉,黄大人在咱们县还算是个廉洁奉公,爱民如子的人,你说出了这事……可惜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帮不上忙呀。”

“小辫子,这你就放心了,听说已有几拨急公好义之士自告奋勇,前去保护县太爷府衙了。”

……

……

半天的工夫,县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折花公子”,都在猜测他是个怎样的人。有的说他是个三头六臂的人,要不他怎么敢这么嚣张;有的说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要不他怎么给自己起名叫“折花”呢;还有的人……总之,说什么的人都有。

晚上。县太爷府堂。

一群武林人士围坐着,其中有一青年,面色白净,举止文雅,乃是苏州郑园的少主人,名叫郑弈。

苏州郑园乃是世家,其财力不可估量,而且其家传武功亦不可小觑。郑园也同样乐善好施,不论是对当地的百姓,还是对武林中人,能够帮助的都尽可能给予帮助。但因为郑园为人处事较为低调,在武林中也就没有顾家庄这般有名了。

苏州郑园现今的主人是郑环龙。郑弈便是其唯一的儿子。郑弈与郑环龙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不安于待在家里打理家事,总是喜欢到外面结交朋友。郑环龙只有一个儿子,也就由着他了。不过郑弈毕竟是家世显赫,身边又不乏那些吹捧之辈,所以难免沾有纨绔子弟的习气,形成了傲慢,自以为是的性格。

县太爷黄世远见到在坐的武林人士,显然是以苏州郑园的郑弈为龙头。能有这么些武林中人前来助他,内心也是十分得意。当然,他也知道,有些人是慕他的女儿之名而来的。要知道,他女儿绫儿在凌县可是数一数二的。他是个老于世故的人,要想保护好女儿,还必须靠这些人。于是他以商量的口气向郑弈说道:“以老夫之见,应把小女移往他处,好让那淫贼的奸计无法得逞。不知郑公子意下如何?”

郑弈还没来得及回话,他身旁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人却先开口了。他是郑弈结交的朋友之一,名叫徐敏杰。他说道:“黄大人太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折花公子’这个名号我们从未听闻过,料想厉害也是有限的。你看看我们在座的众多好手,只要那贼子敢来,我们定教他变成‘折手折脚公子’,大家说对不对呀?”在座的侠义之士听了,都纷纷应和,声称定要那“折花公子”有来无回。

徐敏杰等众人稍为安静下来了,才接着说:“所以,黄大人完全不必让绫儿小姐移往他处,我们正好以小姐为饵,诱得那贼子前来,好让我们把他给擒下。郑弈,你说是不是啊?”郑弈朗声说道:“敏杰说得一点不错,凭我们这么多人,实在不必怕那‘折花公子’,黄大人您就不必担心了。绫儿小姐的安全由我们负责,决不会让她有丝毫损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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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世远见状,心中大定,忖道:“想那淫贼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绫儿呆在她房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更何况还有这么多衙役呢。”

三夫人没有点灯,立在窗前,望着对面的楼阁发呆。她听丫环小红说,本来老爷是要把小姐转到别处去的,但是那些侠义之士主张以小姐为饵,才能引得淫贼上钩,老爷也只好作罢。他们从未听过“折花公子”之名,认为定是一个色胆包天的无名小卒,不足为惧。现在,侠义人士和官兵均已在小姐的阁楼周围埋伏好了,就只等那淫贼上钩了。

这时,三夫人看见一个灰色身影飞进了院子,往小姐的阁楼掠去。她默叹一声,暗道:“他还是来了。”

来的正是秦慕楚。但他似乎太不小心了,一接近阁楼,便被埋伏在一边的侠义之士和官兵发现。秦慕楚一闪身,从窗口穿进了小姐的闺房。郑弈和徐敏杰他们心中大急,没想到这个淫贼轻功竟然如此高明,一闪身就进了房内。他们也纷纷高举兵器,向窗口跃去。并且个个有意卖弄自己的功夫,其实他们不赞成小姐移走避开,就是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可是他们刚到窗前,便有一个灰影从房内撞碎窗格,直向他们飞来,吓得他们急忙后退,而在远处的黄世远见状,连忙命令手下放箭。只见万箭齐发,灰影已成刺猬,“咔嚓”一声落到院子。

三夫人见此情景,忍不住惊呼起来。侠义之士已奔到灰影面前,冲在最前面的是徐敏杰,他趋近前一看,叫道:“不是他,是一张椅子!”他的话音还没落,窗户里又飞出一个灰影,他的背上还扛着一张被褥。只见他一个纵身,已飞到院墙边去了。官兵们的弓里已没有扣箭,无法拦截。郑弈他们也都落在院子中央,看到灰影快掠出院子了,才起身追去。黄世远气得直跺脚,怒声叫道:“快,我的绫儿被那贼子掳去了!快给我追!”官兵也随即追了出去。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黄世远已回到厅堂里,正在走来走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衙差冲了进来,黄世远连忙问道:“怎么样?小姐救回来了吗?”那衙差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追到北城门外,在城墙下发现了小姐的被子。”黄世远又急声问道:“那人呢?小姐她人呢?”衙差低头道:“没有发现小姐的踪影。”黄世远气得跳了起来,厉声道:“没找到小姐你回来做什?再给我去找!”衙差应了一声又跑出去了。黄世远低声骂道:“一群饭桶!”他平常可不骂人的,现在女儿被抢,心急之下,也顾不了体面了。

几个时辰过去了,凌城内的大街小巷,凌城外方圆十几里的大村小寨,官兵们早已搜遍,均一无所获。郑弈和徐敏杰他们更是追出四五十里有余,依然没有黄绫小姐和“折花公子”的踪影。

东方的天空开始亮起了鱼肚白,搜寻了一晚的官兵和郑弈徐敏杰他们都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县衙。那些官兵对这样把人追丢的事早已司空见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倒是郑弈和徐敏杰他们,脸色十分难看。近年来,他们在苏州太湖一带可谓是声名鹊起。当然,有许多江湖人士因着他们父辈的缘故。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至少是他们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利的。

这或许也是许多年青人共同的心性吧。年青人往往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总是以为只要凭着自己的一腔青春热血,就能闯出一条光明大道来。可是当他们在前进路上碰过无数次壁以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满身伤痕,不复当年的锐气。

人,才真正走向成熟。

郑弈徐敏杰他们之前曾夸下海口,好像对“折花公子”能手到擒来,如今却在对方一个照面下就让他逃脱了,并且逃得无影无踪。这对他们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可谓是打击极大。他们在县太爷黄世远面前,也没有先前的豪气了,就像是蔫了的青菜。

黄世远虽然很气,但他也知道众人确实是尽了全力了,怪只怪那贼子太狡猾了。事已如此,纵使是大发雷霆,女儿就能自己回来吗?再怎么说,他早已是个老于事故的人了,他没有对大家怒吼,只是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老爷!老爷!小姐她……她……她……”一个丫环模样的小女孩急奔入大厅,她可能是太急切了,直冲进来,才发现厅里除了老爷外,还站着许多人。她毕竟只是个丫环,见到众多陌生人,总是会有所害怕的,因而话也说不出来了。最后一个“她”字已声如蚊吟了。

这个丫环名叫小青,是黄世远的女儿黄绫的贴身丫环,平时她就住在黄绫外面楼下,负责她的起居。

黄世远一听到小青提到“小姐”两个字,心中的怒火便要发作,可是当他看着小青荒乱与关切的眼神,暗叹道:“唉,她只是关心绫儿而已,我又怎能和她较劲呢?”于是他竟出奇地温柔地对小青说道:“小青啊,小姐是被那贼子掳走了,这个我们俱已知道,你下去吧,不要在这添乱了。”

小青却急了,说道:“不是的,老爷!小姐她,她在房里!”

众人听了,都神色一变。徐敏杰第一个发话:“不可能,昨晚我们亲眼见到黄小姐被那淫贼掳走的!”大家也都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小青。他们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世远叹道:“小青,你是不是想小姐了?这也难怪,你从小跟着小姐,感情自然很深。”

小青大声地说道:“我没有说谎!昨晚我在楼下,听说有淫……贼子要来,骇得我睡不着。到了子时,我听见外面响声一片。有射箭的,有怒呼的,有拨刀剑的,就更不敢动弹。可是不久便没了声响。我偷偷地从窗缝里望出去,院子静悄悄的,刚才的一切声音都没有了,也没有见到一个人!我突然想起小姐,于是壮着胆子上了小姐的房间,推开房门一看,小姐正好好地躺在床上。我舒了一口气,就要关门下去,却发现小姐的眼睛一直睁开,就上前去。我刚走到床前,窗户突然开了,飘进一个影子,他抬手一挥,我就不省人事了。等到我醒转过来的时候,小姐还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声不吭。我爬起来去叫她,连叫了几声,小姐她都不应,她,她,她……”说到后来,小青竟带着哭腔了,显然她是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样的。

郑弈听了,失声叫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刚说完便冲出了厅堂。黄世远也醒悟过来,连忙喊道:“快,到小姐的阁楼去!”众人听了,也都明白了怎么回事,纷纷赶往黄绫的闺房。反而把小青落在原地。

在黄绫的闺房门前,郑弈踌躇不前,他毕竟是世家子弟,心中虽急于想知道事实,却也不敢把黄绫的房门推开。黄绫不在还犹有可原,万一她真在里面,那可是十分无理的事情了。

黄世远排开众人,推开门进去了。刚进去是一个客厅,转右掀开串珠帘子,才是黄绫的睡房。黄世远的心很矛盾,既想见到女儿在里面,又不想见到她在里面。掀帘子时,黄世远的手有点颤抖,在帘子前停住了。然后,他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双手猛地扒开帘子,大步迈了进去。

“绫儿!”黄世远失声地叫了出来。果然如小青所言,县太爷的千金,他的女儿即黄绫,就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眼无生气,头发有点凌乱。最为令县太爷触目的,却是他的女儿黄绫手中的一条丝绢,那条和他在早晨见到的丝绢一模一样的丝绢。

他知道是谁的丝绢。但是这时,他这位双鬓花白的父亲又能干些什么呢?一想到自己竟无力保护心爱的女儿,他就心痛万分,肝肠寸断。整个人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